【赮侠】以吻封缄(4)
*有人说我这三章没进入主题,简直标题党涉嫌欺诈,这点我是不承认的,说有吻一定会有吻……嗯,你看这章就有。
*至于变来变去的文风,是因为从构思到动笔间隔太久,原本的欢乐向已经找不太到感觉了,再加上拼命听《sealed with a kiss》,就变成了这样小资情调的奇怪画风。
*补百日双子的DAY79。
侠菩提不可能真的让赮毕钵罗去顶缸。
虽然很多事情他都能毫无愧疚地(咦)坑自家兄弟一把,但在相亲时,他并非只代表自己一人,长辈为他挑选的是同等家世的名门淑女,他们的会面是两个家族或者势力对联姻结盟可能性的友好试探。
这场相亲或者会面,可以不立刻转化为婚姻,但如果因为欺诈式的顶缸而不幸交恶,对妖市集团无疑没有任何益处。
只是,这种想法没有让侠菩提免于被兄弟痛扁的命运,妖市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最终还是为自己的玩笑付出了代价,赮毕钵罗抽冷给他来的这么一下又快又狠,到现在他的左肋一吸气还疼呢。
好在自己并不是没有收回利息。
侠菩提转过头,他已经重新脱下了整套装备,并打理了自己的仪表,十分钟后他的约会对象将会到达马场,他们将在引导者的介绍下认识(虽然他们早已对彼此的资料烂熟于心,但必要的步骤依然不能省略),友善地问候彼此,在优雅地交谈对方所感兴趣的话题一段时间之后,他将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士一起骑马,之后的午餐时间及地点也早有安排——整套流程繁琐庄重如同面对客户。
这样程序化的仪式容易让人生出几分倦怠,但侠菩提已经习惯了太多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为难。
不过,在进入到必然的冗长程序之前……侠菩提走过休息室的落地窗,在借助反光最后审视自己的仪表是否得体的同时,对里头坐着喝茶的赮毕钵罗,意有所指地笑了那么一笑。
赮毕钵罗不免就想起了自己不慎被反扑后,是如何被侠菩提压制着胳肢到狼狈不堪的惨痛经历……
他沉着脸扭头不看侠菩提,表示自己现在并不想见到自家可恶的兄长,但几秒后,想到了什么的他又回头仔细睃了侠菩提一眼,然后走到落地窗前,隔着窗玻璃指了指自己耳侧,示意自己兄长将相同部位发间的一点草屑去掉。
侠菩提照办了。
在他要离开之前,赮毕钵罗敲了敲玻璃,隔着玻璃和侠菩提拍了下掌,然后抱起双臂,幸灾乐祸地比出一个GoodLuck的口型。
侠菩提温柔地看他一眼,觉得下回胳肢的时间还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等眼见着侠菩提与一位漂亮的女士会面后,站在窗边的赮毕钵罗放下了自己的手。
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侠菩提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半途溜走留下一个烂摊子,虽然如果真要出现了什么可以开溜的意外机会,侠菩提也不会放过就是了。
这个人的任性一直都很有分寸和限度。
只是莫名地,赮毕钵罗并不想就此走开。他看着侠菩提和那位女士和颜悦色地交谈,看着他陪同那位女士去挑选合意的小马,当他们骑着马并肩走过他和兄长一起溜达过的赛道时,赮毕钵罗看见那位女士羞涩矜持的笑颜,杏子一般的眼眸亮晶晶的。
某种怅然翻腾着自心底蔓延而出,渐渐溺满胸口。
兄长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也不可能一直伴在兄长左右。除了彼此,除了亲人之外,他们的生活中会出现其他亲密到无可替代的人,比如妻子,比如孩子。
不可能什么都不改变。
长辈安排的相亲将这个赮毕钵罗不曾细想过的事实戳到了他的眼前,而赮毕钵罗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改变。
这种情绪持续的时间之长,直到第三次与陆淑约会之时,都依然不曾消解。
敏锐的女性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彼此已经熟悉亲近不少,在这次约会时,她向赮毕钵罗婉转地问起他是否心情不佳。
赮毕钵罗沉默着,他无法诉说这种心情,人们或许是会觉得这只是一个没长大、无法离开兄长的孩子的心情,或者将它归因为他和兄长太过亲密无间,导致现在他不习惯改变而产生了失落。
只有赮毕钵罗知道并非如此。他和兄长并不是没有经过分离,他们有各自的事业,有各自的交际圈,有各自的兴趣和爱好,即使是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也并不是时时刻刻粘在一起,侠菩提总是各地奔波,而赮毕钵罗总是不断加班。
能在周末的时候抽空一起喝喝茶,看看电影,在书房里各自阅读,联机玩把游戏,偶尔也会成为一种奢侈。
他从未因此感到过类同的失落,就算在自己被逼着相亲时。唯有当相似的角色轮到兄长……
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不想也不会改变,内心有个声音悄悄低语,但是兄长呢……
“赮?”陆淑柔声询问。
赮毕钵罗发现自己正在走神,这当然是一件失礼的事情,好在他和陆淑已经熟悉到堪称朋友的程度了,这一小点不愉快可以轻易地被原谅。
他为陆淑斟满已经喝空的杯子,然后抬头扫视了一眼四周。
没有谁站岗时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半秒,才想起出发前兄长说有事会晚来一步,那侧过脸来微笑的弧度自己熟悉得几乎可以一笔描绘出来。
温和的声音开玩笑般地,说一句是不是不去,更不会打扰你们。
赮毕钵罗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与陆淑的谈话中去,好把胸口又涌上来的情绪短暂摒弃。
只留心底那一个细细的声音,兀自在无人处悄自低喃。
但是兄长呢……兄长想要这样的改变吗……
到约会结束时,赮毕钵罗也没有看见侠菩提。
他陪着陆淑走出餐厅,像往常一样将她送到车旁。只是陆淑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干脆利落上车告别,她站在车旁,仰起头,含蓄地问。
“赮,你有一点……”有一点喜欢我吗?
赮毕钵罗凝视着她,良久,他温柔地脱下外套,体贴地披在穿着黑色无袖连衣裙的陆淑身上。
夏日炎热,但到了夜晚,偶尔也会有几分凉意。
“你是我的朋友。”赮毕钵罗语气柔和地回答。
男人好闻的气息笼罩在身周,陆淑慢慢地捋了捋耳侧的发束,以掩饰那在心头短暂停留的失望。等到她放下手时,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端倪了。是的,赮毕钵罗是个很好的男子,但并非很好的男子就适合成为另一半。
好感既未深种,收回时自然也是干净利落。
“真不知道你会喜欢上怎么样的人。”她玩笑般地多问一句,却看见眼前男子冷峻寡言的面容上居然露出了几分怔仲,过了两秒才眨眨眼,低下头看着她的眸子,带着几分茫然。
“我不知道。”他简单地说。
陆淑不再深问。她侧过脸颊,浓密睫毛下望过来的眼眸柔软如这晚的夜色:“那么,作为朋友,我是否有权要求一个完整的告别?”
“当然。”赮毕钵罗说,隔着自己的衣服他扶住陆淑的肩膀,低下头。
男子的唇温热而干燥,落在鬓角时仿若在亲吻一朵初绽的蔷薇。即使是礼仪性的稍碰即分,也满含珍惜和温柔,让人无端心弦一动。
陆淑闭上眼,盘桓心头的一句话不禁轻轻问出。
凉爽的夜风拂过夏日夜晚的浓荫,抄了后门终于赶到的侠菩提落坐在窗边,看着树下两条身影亲密地交叠着又分离,女子低首浅笑,而男子在一时的手足无措后,温柔地替她理了理身上的外套。
侠菩提注目着这一幕的发生和终结,半晌方才记起被自己冷落在一边的侍者。
菜单上本该熟稔的法文字体晃过眼前,他皱了皱眉,原本有些散漫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他还记得自己刚才想点的所有的菜,分毫不差。
侍者退下时听到了一句饱含歉意的道歉,声音沉稳柔和,恰似琴弓舒缓地自低音提琴上划过,侍者谨守着礼仪退出十余步后才回头望去,这位尊贵的绅士还在凝视着窗外,一动不动犹如雕像。
十几分钟后,侠菩提所点的鸡尾酒及开胃菜先被端了上来。
执行官饮了一口马提尼,琴酒和干威末酒的搭配口味清澈,柠檬的香气清晰锐利,但比起他最爱的古典马提尼,调酒师加重了苦艾酒的分量,所以整杯酒的口感在冰冷纯粹之间更明显地凸显出了某种细微的苦味。
侠菩提没有拒绝这杯不符合他惯常口味的马提尼。
窗外的两人已经分别离去,赮毕钵罗在送走陆淑后还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侠菩提看着手机上赮毕钵罗发来的语气轻松的问候信息,手指在输入界面上停留了几十秒,最终没有立刻回复。
琴箕和赮是认识的。但陆淑不是。他亲自考察了陆淑的来历和出身,亲手安排了他们的见面,也亲眼看着他们从生疏到熟稔,在短短的几面之间。
侠菩提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微妙的不适是怎么一回事。不单单是惆怅,不单单是落寞。
风吹过桌旁窗帘,细细的一缕。
微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