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赮侠】以吻封缄(6)
*祝大家七夕快乐!两兄弟也是!然后,本次七夕有人悄悄丢下小伙伴脱单了喔(doge脸)
*那啥,所以写了一万五,终于扣题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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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房间不在这儿,赮。”
“我知道。”堵在门口的赮毕钵罗说,“可你看,我喝醉了,我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在哪里。”
侠菩提差点就被他说服了——要不是这小子的房间就在他背后的话——但正如我们所知的,这位兄长对自己兄弟总是宽容而体贴的,所以赮毕钵罗就这样被放进了房间,就像放进一只皮毛丰厚又静静瞅着你求收留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轻易。
后者和猫科动物确有类似之处,譬如除了身上的深红睡袍别无他物,不仅将占据侠菩提的床占用侠菩提的枕头的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神情和姿态还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侠菩提关上门,在赮毕钵罗给他留的一半儿床边坐下,苦恼又宠溺地揉了揉赮毕钵罗的头。
“多大人了。”他叹息般地说,想了想,又准备用手指去刮赮毕钵罗的鼻子。
被赮毕钵罗一把抓住了。就这么交叠着摁在脸上。赮毕钵罗的呼吸在他的掌心他的指隙里混乱地滚动着,又急促又炽热,像按住了一把炭火。
只有这人的声音倒还是一贯的稳重,含糊不清地在他的掌下传出来,说什么我和你同年呢兄长。顿了顿,又说,想和兄长一起睡。
侠菩提便觉得心头柔软了下去,另一只手安抚般地拍拍自家弟弟的头,只说了声。好。
最后关上灯肩并肩地挨在一块儿的时候,侠菩提摸索着找到了赮毕钵罗的手,覆住了轻柔地搭了搭,然后他的兄弟反手就把他的手握紧了,十指交缠着,扣紧。
一直到侠菩提呼吸均匀地睡去,也没有放开。
自那晚之后,侠菩提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有些不妥当,他的意思是,他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为兄弟让出了空间,却并没有顾及赮毕钵罗面对这种避让时的心情如何——
也许赮在恋爱中会有什么疑惑、不解、性格磨合的小问题,而希望得到一些讨论和兄长友爱的帮助呢?
侠菩提悠悠地想。毕竟比起提供帮助,琴箕可能更多是举起火把,而赮的诸多小伙伴个个看上去也都散发着在回形针和注孤生道路之间摇摆的不妙气息。哦,唯一一个已婚有子的中年朋友素还真,据说还是先被上车后才补票的。
这么一琢磨,侠菩提觉得,自己虽然也没有任何恋爱经验,但至少在体贴与学习方面颇具专长,Emmmm如果赮告诉我他初吻慌慌张张地不知道如何进行以至于落荒而逃,我一定不会嘲笑他的。
当兄长的大言不惭地想,并巧妙地掖好了自己打算在未来的侄子侄女面前抖黑料的小小坏心思。
但现在才开始亡羊补牢似乎为时已晚,赮毕钵罗看上去对那三个月的冷落颇有怨言,以至于他好似给自己身上安了个特大号双面胶,理直气壮地把自己黏贴在了侠菩提工作时间外的所有视线可及范围之内——
清晨他出现在侠菩提的房间门口,穿戴齐全,邀请侠菩提一同晨跑,然后他们理所应当地共进早餐,一起前往公司,中午饭点时,侠菩提会被他从工作中揪出来,原本负责此事但永远收效甚微的意方觉十分乐意地把这份职责移交了出去,所以,午餐又是一起的,而到了与合作伙伴洽谈结束的晚上,驾驶座上的司机总会悄无声息地更换了人选——“正好顺路。”他的兄弟这么说。
至于回到家,侠菩提的时间更是被两兄弟之间的公事讨论、闲聊、相对无言的阅读、偶尔的晚间散步和娱乐瓜分得一干二净。
间或,当兄长的也会抬起手,示意自己需要一点安静思考的独处空间,一如既往地,他的兄弟会适时又体贴地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为彼此空出距离,但无论侠菩提处理公务和思索到多晚,赮毕钵罗房间的灯光总比他房间的灯光关得要晚上那么一线辰光。
这种形影不离的感觉令侠菩提感到有些不适应,他的意思是,他们本就是亲密无间的,但自高中之后,也不曾再这样时刻黏在一起,如果说之前,他们已经熟悉彼此生活节奏到习以为常的地步,那么近一段时间,赮毕钵罗在侠菩提世界里的存在感已经刷出了历史级别的新高度。
并不止是一次两次,当侠菩提从公务中、电话中、阅读里抬起头时,总会看见赮毕钵罗将目光悠久地投注于自己身上,那茶褐色的眼睛中似乎涌动着什么,又似乎没有,侠菩提若是想再仔细地探究下去,能看到的就只有那双眼眸盛放着的、自己的身影。
而他的兄弟于唇边袒露出微弱的笑意,叫一声。
“兄长。”
所以,当赮毕钵罗再一次东窗事发被捅到他面前的时候,侠菩提发现自己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他谢过挽风曲提前提示的好意,然后暂时压住了这件事情没让龙漪和龙戬知道。公务被无情地冷落了半个小时,但这位兄长依然没有从繁琐的信息中理出足够清晰的思路来解释赮毕钵罗的行为,于是第一次,他也感受到了龙戬当时面对自己和赮的头疼之处。
也许从表面上看,这次赮毕钵罗玩的小花样和之前的那次并无差别,但侠菩提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请帮我询问陆小姐有没有空,如果有空我想在电话里和她谈谈。”侠菩提吩咐着意方觉。
几乎是话说出去的同时,他改变了主意。
“不,不用了——我现在直接约她见面。”
他翻出了几个星期前陆淑给他发来的短信,目光在“赮喝多了”这几个字上停留了一会儿。
短暂的犹豫后,他拨出了那个号码。
赮毕钵罗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马头琴的琴声刚悠扬奏起,就被赮毕钵罗摁断了,这位技术总监的办公室和他本人一样沉稳、简约,办公桌面摆放着组装的小型机械摆件,和兄长同款的黑色陶瓷水杯,笔记本摊开,天书般地写着突如其来出现的灵感和潦草的代码。
而如今,戴着蓝牙耳机的赮毕钵罗正眼也不眨地敲击着键盘,让代码的行数稳定、坚挺地增长着。接电话并没有影响他的编写速度,他的声音在键盘敲击声中平稳又低沉地回应着电话那头。
“……怎么了?”
“说什么不好意思,你本来就是在帮我。”
“相反,我想这值得庆贺……我希望他是个懂得照顾你的人,你应该得到幸福。”
“有机会当然可以见面,如果他不介意的话。”
“……”
敲打键盘的声音慢了下来,渐渐地归于无。赮毕钵罗不知不觉已经单手按住了蓝牙耳机,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那眼底的神色便看不分明了。
“其实也正好……有些事情我也该面对了。”他沉默着,对着电话那头说。
推门而入的侠菩提走了过来。赮毕钵罗没有抬眼看他。
“遇到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真的很好,”他最后说,“你一定能幸福,陆淑。”
耳边的声音变作了已挂断的嘟嘟声,赮毕钵罗静默几秒,摘下了蓝牙耳机。
侠菩提正站在他面前。
“聊一聊?”妖市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向他做出邀请,不容拒绝的,“就我们两个,赮。”
赮毕钵罗闭上眼睛,然后他抬起头,回视着侠菩提。
“没有任何问题,兄长。”
他们坐在办公室的小圆桌旁,两把椅子紧挨着,侠菩提拒绝了赮毕钵罗提议的饮料和甜点,所以他们面前干干净净地空无一物,只剩下双方应该讨论的议题。
“陆淑有男朋友了。”侠菩提转过头看身边的赮毕钵罗,说,这开场白听着就像要说出类似于“但为什么男朋友不是你”的兴师问罪。
赮毕钵罗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他的目光落在侠菩提的脸上,一动不动地。“我知道,她之前就告诉我了,一位姓雷的男士,刚认识一个星期,对方很喜欢她,她也喜欢对方,彼此非常合意,所以很快就进入了交往。”
侠菩提略略向赮毕钵罗倾侧了身体,像是要求证什么似的:“那么她之前和你的交往?”
“假的。”赮毕钵罗毫不犹豫地说,“和琴箕一样,都是掩护,为了避开父亲和叔父逼我相亲的压力……至少在前期……”他笑了笑,“是这样的。”
侠菩提敏锐地瞥了他一眼。“那么现在呢?”
赮毕钵罗凝视着侠菩提。
“现在换谁来都一样,我没有办法谈恋爱。”他说。
侠菩提皱起了眉,或许令他始终不解的地方也在于此,比起上次两兄弟讨论这个事情时赮毕钵罗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迷茫,他的兄弟现在看上去过于笃定,就像这个问题这些话,都已经在这人心底酝酿了太久。
侠菩提思考着,最终决定直接询问。
“为什么?”
为什么?
赮毕钵罗也曾问自己这个问题。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答案的呢?是那天侠菩提在他面前降下车窗时他第一眼注意到的那优美下颌和修长脖颈呢,还是被抚摸额头、脸颊,肌肤相触时那微凉的温差,是前几日侠菩提因思考而垂下眼眸时,令他总想要着魔般地伸手轻轻捧起的那又长又翘、形同羽扇的鸦黑睫毛呢,还是现在,被专注注视着、也因而完整地落进了这双宁静的、蓝紫色的眼眸之内——
赮,你真正想亲吻的……到底是谁?陆淑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赮毕钵罗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己的兄长,自己的孪生。
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的手已经搭在了侠菩提的肩上,温柔地、用了几分力地按住了。现在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赮毕钵罗侧过头就可以轻轻地吻住侠菩提的唇缘,或者进一步地,将这人清浅的鼻息、唇齿间的呼吸都一步步地、慢条斯理地吞噬进去。
赮毕钵罗没有抗拒这种在他心底盘桓了太久的冲动。
他吻住了侠菩提。
TBC